好一颗糖~

磕生磕死……

【应渊×颜淡】爱莲说·序

可以当成独立的一篇看~字数近6k。

时间线是大结局两人双双陨落。

⭕颜淡视角


01


夜色铺开,仙力化作的星尘流转过九重天,又纷纷扬扬的散入人间。


这次的接星星大典办的毫不吝啬,我相隔甚远却也能看到坠落的星絮,抬手去接,星尘却在触及手掌的瞬间消散。


我叹了口气,幻化出一个琉璃瓶。


心里莫名一阵空落落的,我不由自主的望向身边,好像屋顶上不该只我一人似的。


人确是有的,那些如我一般的低阶仙侍们在远处言笑晏晏,眼里不约而同的流露出憧憬。或许对于他们来说,升仙阶衣比看星星重要的多。


各宫的人很多,但都不是我想找的那个。或者说,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人是谁。


不知不觉琉璃瓶已经装满,流光溢彩煞是好看,但这等东西于我却没有什么实质的用处。本是想送人的,星尘溢出时我才回过神——能送谁呢?


衍虚天宫几乎和禁地没什么两样,冷冷清清的,只偶有奉命取一些物件的仙侍,匆匆的来又匆匆的离开,眼神都不给我半个,更别说什么交朋友了。


不过我自觉生性孤僻,这样反倒也好,一个人乐得清闲。


像今日这般的孤寂,我还是头一回感受到。


我捂了捂胸口,那里空荡荡的,仿佛什么也没有。


连心跳也没有。


我拎着个瓶子,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地涯。地涯里很安静,神树枯败,草木荒芜,除了仙法布下的几缕阳光,几乎不见半点生机。


我走进木屋,那人满头白发,白纱蒙着双眼,只呆呆的坐在床沿,听到动静,他抬头冲我浅浅一笑:“你来了。”


我“嗯”了一声,放下手里的琉璃瓶。他一点一点的摸索了半天,我默默地把瓶子推到他手边,换得他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几分。


“送给我的?”他看起来很高兴,浑身上下都写着高兴,一扫方才的呆气。


我也忍不住笑了笑,但依旧只是“嗯”了一声。


他并不在意我的冷淡,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,更像是在自言自语。


“你说什么?”我凑近去听,没注意身上的菡萏香气悉数堆在了他的鼻尖,


“没什么。”他微红了脸,“今晚的星星应当很美。”


“嗯。”其实我本没觉得多美,但在他说出这话时,那琉璃瓶里微微的闪烁着的星尘好像真的比先前好看几分。


他托着瓶子的手忽然紧了紧,语气中几乎带着尽求。


“你下次路过时……能再来看看我吗?”


“嗯。”


02


那天也如今日一般,我明明是漫无目的的闲逛,脚步停下来时,身前己是地涯了。这里是禁地,我一个安分守己的小仙侍本不该来此。


可我进去了。


昏暗的地涯里,不知是谁建起一座木屋。木屋前挂了块匾,应是这木屋的名字。我默默吐槽,苟诞居,真奇怪的名字。


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,里面却有人出来了。来人也不说话,只是站在那儿,目光仿佛透过眼上白纱与我对视,让人一时难确定他到底是否能看见。


“你能看见我?”他问。


这话说的不明不白,他自己看不便罢了,怎的还以为别人也是瞎的。


我没理会他那不着边际的问题,淡淡地问他:“你是被关在这的罪仙?”


他似乎愣了一下,摇了摇头,苦笑道:“我所剩时日不多,寻个清静之地了此残生罢了,没想到还会碰到别人。”


我莫名胸口一痛,接着问道:“为何?你中了火毒?”


这种毒我曾在典籍上见过。


身中此毒者头发尽白、目不能视,偶有疯魔之症。一旦被无妄之火灼伤,火毒入体,便无药可解,待仙力流尽,便是殒灭之时。


不过解毒还有一个法子,便是四叶菡萏之心。此乃疗伤圣物,仅需半颗火毒便可去之。归根到底也算是以命抵命,剜心风险极大,一个不小心就得先一步灰飞烟灭。


好巧不巧,我就是一株四叶菡萏。剜心这等事我是万万不敢做的,只好摘几片花瓣给他,也算是一点心意。


他攥着花瓣,笑容仿佛是挤出来的:“我并未中什么火毒,莫要再伤害自己了。”


我不以为然,花瓣总会再长,能让他少几分痛苦,也不算是一桩亏本的买卖。


况且那么久以来,第一次有人愿意和我说话,当真是一番新奇的体验。为此,我竟希望他多活几日。


我试图劝他惜命,地涯阴重不宜多待,话到嘴边却成了:“地涯乃天界禁地,既无要事,便速速离去吧。”


他不接我的话,陡然又转了话头:


“那……你以后还会来吗?”


语气像极了一个讨要糖果的孩子。


我本该斩钉截铁的回答他不会。我从不做触犯天规之事,这次擅入禁地已是例外。倒不是因为害怕受刑,只是懒得招惹麻烦。可现在站在他面前,胸口那股子烦闷愈演愈烈,鬼使神差的,我给出了个横棱两可的回答。


“路过时,若我无事的话,应是会来的。”


会来的。


走出地涯时,我施法布下了几缕阳光。


03


这天,他神神秘秘地引我走到神树前,那里新绑了个秋干。


“特意给你做的。”他高兴且得意地宣布,那双本该空洞的眼神盛满了欣喜,“承蒙仙子照顾,应渊无以为报,只能以此略表谢意。”


我本想再”嗯”一声,听到“应渊”二字时却突然愣了神,胸口突然泛起密密麻麻的痛。我捂住心脏的位置,但依旧什么也没感受到。疼痛并不剧烈,我却难受至及,渐渐在脸上感觉到了凉意。


那是眼泪。


却不是我一人的眼泪。


我抬头,面前的人和我一样满脸茫然,怔怔地去摸自己的脸。


不知不觉我们已靠的极近,鬼使神差的,我伸手抱住了他。他似乎一震,却毫不犹豫地揽我入怀。我趴在他的胸口上,静静地听着。


那里有一颗心脏在跳动。


那阵疼痛消失了。


那阵空宝荡荡仿佛找到了归处。


04


我们坐在秋千上一下一下地荡着,枯黄的树叶簌簌的落,风一吹就翻起一片黄昏。


黄昏。


天色渐晚的黄昏。


他既没问“怎么了”,也没问“为什么”,一言不发的任由我把他拉到秋干上,当真乖巧的很。


我转头望向他的侧脸,白纱他早已不戴了,睫毛如蝶翼般轻轻扇动,在眸上落下一小片阴影,却遮掩不住其中透出的微微餍足。


他好像更开心了。


我呢?似乎也是。


05


我想救他。


他察觉到我的意图,无奈的叹了口气:“我说并非火毒,你却不信。”


我当然不信,他除了没有发疯的症状,怎么看都是火毒已深入骨髓。


不过我没有把这番话说出来,只顺着他的意思往下问:“那你这是怎么了?”


他沉默了半晌,抬手接了一片落叶。


神树枯萎,只余满树的枯叶随着时光流逝自行落去,而落下的枯叶会在地涯里眷恋地巡视一遭,然后便彻底消亡,不留半点痕迹。


“我与这落叶一样早已写定了死期,最后的时日有你陪我,已是上天莫大的恩赐了。”


他喃喃地说着,突然从怀里摸出个香炉。


“你赠我星尘,我应当还你点什么,”他笑了笑,“我偷了个懒,把它又送了一遍。”


我摩挲着沉香炉上的花纹,隐隐觉得有些熟悉。直到我摸到香炉底下的一处凹凸不平,”这是什么?”


那是两个字。


颜淡。


欢颜如炼,悲苦如戟,浓尽必枯,淡者屡深。


他未看那香炉半眼,目光从始至终都停留在我的身上。


“这是你的名字。”他温声道。


颜淡……


我的名字竟是颜淡吗?说起来连我自己都不清楚,但我知道他没有骗我。


胸口的沉闷告诉我,我与此人、此地必然有一段被遗忘的过往。


我突然施法化出一片刀刃,毫不犹豫地往心上刺去。一瞬间鲜血喷涌,那刀刃却是穿胸而过。我从前总觉得那里空空荡荡,没想竟是真的什么也没有。


原来,我竟是个无心之人。


这一切发生的太快,应渊即使有心阻拦也无可奈何,只能默默地给我疗伤。


我勉强扯出一个笑,“应渊君,我的一整颗心都不见了。”


他的动作顿了顿,待到伤口愈合,他轻轻地拭去了我脸上的泪水。


“不要哭……”,他牵起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处,”你的心,都在我这里。”


06


我救不了他了。


打那天之后,我就把自己闷在屋子里,所思所想和床头摆着的沉香炉里的烟一样飘渺,不知道何时起,何时灭,更不知归往何处。


我住在这里很久了,久到我自己都记不清了。至于除了这座天宫以外的记忆,我更是一丁点都没有了。打扫打扫房间、翻翻戏折话本,偶尔爬上屋顶翻瓦片亦或是看星星,余下的时间便都用来发呆。日复一日,几乎都是在这样重复。


直到去了地涯,我能干的事便多了一件。


我不知道他在地谁里是不是和我一样孤单,鲜少见人,更无只言片语。但我猜大概十之八九是如此,不然他为何像个老小孩般巴着我不放,然而我也是乐在其中。


香烟袅袅,我不知道这是何种香,也不知道这香背后又藏了多少往事,甚至在这之前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。


算起来我真是糊涂,什么也不知道。


我现在该怎么办?我仍旧不知道。


外头忽然传来对话声。


“衍虚天宫久无人居,竟半点也没落灰。”


“是啊,本以为是个苦差事,现在倒能偷会懒。”


我日日打扫,怎会落灰?更令我不解的是那句“久无人居”。


久无人居?那我的存在感着实太低了些。


我轻轻推门走了出去,门外两个仙侍絮絮叨叨的即将走远,忽然其中一个停了下来,有些疑惑地说:“等一下,你有没有闻到什么?”


另一个仙侍同样疑感,鼻子嗅了嗅道:“有人焚香,何人在此?”


他们齐刷刷转过身,对着我的方向盯了好一会,然后默契地对视一眼,径直地走进了我的房间。


竟是对我视而不见。


我有些恼了,厉声道:“谁允许你们进我的房间了?”


他们也不理我,进去了就开始四处乱瞅,眼见着他们盯这我床头的沉香炉并冲手去拿时,我终于忍无可忍上前去拦。


“别碰它!”他们却充耳不闻。


不料,我并没有碰到他,而是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。


他也并没有碰到我的香炉,而是拿起了我枕边的话本。


“奇怪,这房间怎么像是有人在住?”


“可明明……莫不是有鬼?”


“鬼也爱看话本子?”


“总之,我们不是先走为妙……”


两人惊悚了一阵,然后便慌忙离去,空余我在原地愣神。


07


他们看不见我。


这个认知让我感到可怕,


我出了衍虚天宫便一路的跑,中途没有一个人拦我。


所有人都看不见我。


08


面前又是地涯。


来人站在那里,轻轻地唤了一声:“颜淡。”


我恍惚了一下,不由自主地问:“你能看见我?”


那人郑重其事道:“能。”


风声止,万事万物皆不可见,目光所及之处,只余眼前之人。


我大抵是傻了,他的眼睛分明是看不见的。只是究竟能不能看见又有什么好在乎的,至少我知道,有人能感觉到我的存在。


09


“我在这被困了很久,也等了你很久。”


“我以元神化界护天下苍生,本该就此陨落。大概是我执念太深,竟又变回了这幅模样。”他大方地承认,“颜淡,我舍不得你。”


“天道慈悲,应是知晓那段地涯时光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。”


“我出不了地涯,便只能等你来寻我。”


“我体内有你的一整颗心,于是我能感你所感,同喜同悲。颜淡,你好像许久没有开心过了……”


“我本想再见你一面就彻底放下,可我发现……天上地下,情深入骨,如何了断?”


“数万年神生孤寂,你是我唯一的执念。”


“因情而生,为情所困。我如今这幅身子,生来就是为了爱你。”


10


夕阳无语,夜色将至。


11


我想起那些被遗忘了很久的、光怪陆亮的梦。


瑶池盛宴,菡萏双生。


“满庭芳芷,万取一收,岁华如昔,神化攸姐姐,芷昔。”


“欢颜如炼,悲苦如戟,浓尽必枯,淡者屡深。妹妹——颜淡。”


那声“颜淡“似乎咬的格外的重。


他含笑望着我,我被盯得发颤,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。


没等我细想,面前又忽的变换了场景。


悬心崖上,仙龟倒翻。


“本君仙号,青离应渊帝君。”


他一身帝君华服,甚是庄重严肃,但此时脸上却带着少有的傲娇。


真令人想不到堂堂帝君大人竟和那童稚小儿一般,日日来悬心崖翻龟。


“小人!”我吐了吐舌头,把那仙龟又翻了回来。


衍虚天宫,屋顶相坐。


“香气熏人,惹人心乱”,又是一口酒下肚,他眼神迷离地转过头,语气淡淡,“本君身上,都是你的味道。”


我顿时心跳如擂。


月华下他面如冠玉,额间一点月白色仙钿更衬得他清冷无双,偏偏此时他又眼底蒙着一层氤氲的水雾,嘴里还说着撩人而不自知的话。


真是要命。


地涯相伴,岁月静好。


他伸着手任由我写写画画,顺带听着我的碎碎念。


“这满池莲花你看不见,那就只能我画给你看咯”,我停下手,望向他用白纱遮住的眼睛,语气里满是期待:“怎么样,我画的还行吧?”


他收回手,无奈地笑了笑:“我也是。”


我开心的几手收不住嘴角的笑,又忍不住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。他把我搂在怀里,同样没收住嘴角的弧度。


他或许并不知道他面前的只是一汪干涸的水池。但我写在他手心上的内容却都彼此心知肚明。


我写道:心已慕君,惟愿相守。


他说:我也是。


12


梦当然有好有坏。


了无桥上,问情断念。


“无论是在衍虚天宫,还是在地涯的茅屋,无论是在何时、何地。”我哽咽着,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,“你可曾有过……片刻的动心?”


他握拳的手紧了又紧,终是吐出一句:“我已许苍生,再也容不不其它。”说罢背过身去,竟是不愿再看我一眼。


身后是万丈深渊,底下吹来猎猎的风。


沉香燃明灭,灰屑散不尽。往日皆逝,只有我还沉溺其中。


“前尘空断肠,相思……了无益。”正是应了这了无桥的名字。


我曾说,倘若他没有认出我来,我定会将他一脚踹下了无桥。没想到,站在这儿在竟是我自己。


罢了,我步步后退,离那深渊越来越近。


早知如此,宁愿菡萏之花从未开过。


琊澜温泉,凡间诀别。


“我这条命是你的,你要拿,就拿走。”


“只是……情起而深,无法了断。”


少年一幅狼狈模样,虚弱的脸上透出悲戚。在他面前,一把剑指着他。


持剑之人是我。


倏地,他撞上剑尖,长剑直穿胸口。眼里尽是不舍与决绝。


他不知道我为何要他的命,但无须借口和理由,只要我开口,他便会心甘情尽的为我去死。


真傻啊。


舍义苍生,尘埃落定。


他虚浮在半空中,眼角泛起泪光,却还扯出笑来安慰我。


“因为三界在,你才在。”


他自毁元神,四分五裂的元神碎片与上始元尊留下的结界融合,渐渐补齐了结界上的裂痕,将魔界与仙界界分隔开来。


一鲸落,万物生。


以他一人殒灭之因,种万年和平之果。


帝尊殒落,哭恸渐起,天地与其同悲。


“许君一诺,生死不移,君死情销,生又何意?”


我如今剩下的半颗心是芷昔的,她舍身救我,我却亲手捏碎了自己的生机,她大概……是会怪我的吧?


可是,没有了他的三界,要我如何待得下?


“应渊,我来陪你了。”


13


秋干上,相坐无言。任凭细绳随风而荡,荡出无边无际昏暗的夜,荡出无尽浓愁。


我的心绪极乱,梦境虚虚实实,我辩不清真真假假,更不懂是是非非。


大梦三千,如过眼云烟,像一出戏罢休场,曲终人散之际,独留我于戏中徘徊。


梦中我与他两次身死,现在为何又都好端端地坐着?


我不知道。


何为情?何可为情深?何为情深入骨?


我还是不知道。


看过的话本戏折悉数失去了用武之地,当那些爱恨情仇的戏码发生在我自己身上时,我当真什么也不知道了。


“颜淡,你不用想那么多,”他垂眸,手捂上胸口,“你的心太乱了。”


“我……”,情绪压在心头,却不知如何开口。


他微微一笑,牵过我的手,温声道:“我知道,我都知道。”


他都知道。


这句话不知触动了哪根神经,泪水忽地就如决堤般涌出,蜿蜒过脸颊,又被他温柔的拭去。


“怎么又哭了?”他揽着我哄了半天,忽道:“这树叶……快落完了。”


他就快死了。


14


九重天的夜一向沉重,除了观星台处的上神命星,也就只有升阶大典时能能窥见星光。


我抬头,漆黑一片。


回到房间,沉香的味道已差不多散尽了。


那香炉不见了。


外面遥遥的传来一声鲲鸣。


我知道,地涯再也寻不见他了。


15


枯叶黄,落地无声,悄然尽带香屑去。


西风彻,长夜难度,相思流年归何处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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